门再次关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曲，时候不早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她对曲易晨说，“明天不用送东西了，我让助理准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接受它。像个乖狗狗一样，接受“同伴”或者说是主人其他物的“好意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星沉收回了目光，重新拿起杂志，仿佛刚才那微妙而充满张力的一幕从未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昊天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然后，他缓缓地，抬起碗，送到嘴边，如同吞咽毒药一般，将那碗代表着极致考验的鸡汤，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    放下空碗，他抬起，看向谢星沉。小麦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深，翻涌着被彻底践踏、却又被奇异驯服后的幽暗火焰。那火焰里，有痛苦，有屈辱，但更深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、确认了“规则”后的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昊天依旧靠在床，望着她背对自己的纤细影，许久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昊天腔剧烈起伏，每一次呼都牵扯着肋骨的伤痛。最终，他极其缓慢地，伸出了自己没受伤的右手，接过了那只碗。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曲易晨微凉颤抖的手指，两人都像被到一样，迅速分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他心中那簇幽暗的火焰，在经历了这场酷刑般的“忠诚测试”后，不仅没有熄灭，反而燃烧得更加深沉、更加执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！星沉姐你好好休息！韩总也好好休息！”曲易晨忙不迭地点，又偷偷瞥了一眼浑散发着低气压的韩昊天，赶紧溜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曲，”在曲易晨又拿出一盒切好的水果时，谢星沉忽然开口，“韩总为了救我，也受了伤。你带来的汤，分一碗给韩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星沉终于合上杂志，抬眼看向韩昊天。他依旧端着那碗汤，低着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正是她要的效果。她要确认，这条“杜宾”的忠诚和服从，究竟能到达何种程度。是否真的能超越他强烈的本能和占有。

        用撕裂自尊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昊天垂眸，看着递到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汤，又抬眼，看向几步外好整以暇望着这边的谢星沉。她的眼神平静无波，带着一丝淡淡的、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麦色的脸庞线条僵，下颚绷紧。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，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，试图用冰冷的风景来冷却心中翻腾的熔岩。但曲易晨的声音，谢星沉偶尔简短的回音，还有那些生活物品被拿出的细微声响，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路还很长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星沉用眼角的余光，将韩昊天所有的挣扎和克制尽收眼底。他紧绷的肌肉，隐忍的呼，刻意避开的目光，还有那几乎要碎床单的拳……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承受的煎熬。

        曲易晨在谢星沉平静目光的注视下，不敢违抗，只好着，战战兢兢地盛出一碗鸡汤，双手捧着，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韩昊天的病床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，像一惊雷，同时劈中了病房里的两个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、不客气！”曲易晨如释重负，几乎是着后退了两步，逃也似的回到了谢星沉边。

        曲易晨愣住了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韩昊天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要去“伺候”这位冷面阎王。

        曲易晨举着碗的手开始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星沉与他对视片刻，然后，几不可察地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韩、韩总……您的汤。”他声音发颤，几乎不敢抬看韩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种缓慢的、神上的凌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休息吧。”她说，语气里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其他，“明天还有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拉过薄被，侧躺下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韩昊天，几不可察地一震，猛地转回，深黑色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星沉。她……让这个他视作“情敌”（虽然他自己可能不愿承认）的男人，给他送汤？这算什么？施舍？还是更进一步地提醒他，他与曲易晨在她眼中的“地位”差异，甚至需要曲易晨来“照顾”他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韩昊天从牙里挤出两个字，声音冰冷生，毫无谢意，更像是一种屈辱的确认。

        漫长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病房里只剩下两人，和那碗渐渐冷却的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汤要凉了。”她淡淡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 动作标准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服从。

        极致的屈辱感混合着嫉妒，几乎要冲垮他勉强维持的理智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昊天端着那碗汤，没有喝。温热的碗着他的掌心，也灼烧着他的尊严。他低着，密的睫垂下，遮住了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的夜色，彻底稠如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通过了第一次试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她眼中，看到了清晰的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