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过来吃，“我早就吃过了，这是给你的。再说了，我从不吃这些耗工夫的麻烦东西，怪粘牙的，只有你总惦记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多谢师兄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忘生一颔首，笑生双靥，他坐在了谢云的边，拿起汤匙，在羹碗里搅了一搅，搅匀了，舀了一小勺，缓缓抿中。但见两半张的桃花绛唇间，皓齿似玉，着一柄粉白的瓷，一红如樱珠的尖，微微一闪，蛇信似的一勾，那甜羹就被他勾了，也不知这羹噙在他中时，会变成什么样的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不好喝？”谢云一手支颐，歪数着他被晚风轻盈动的细柔鬓影，青若生烟，一丝、两丝……另一手依然时不时地叩着桌面，像在敲一首没调的小曲，江南清秋好，鱼逐采莲舟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折莲去，郎心愁不愁？

        他真的在发愁，万一他觉得不好喝，万一他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万一……该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这可是，第八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喝的。”瞧，李忘生又笑，喝着甜羹的时候，还不忘转过眸来对他笑笑。波，清盈绕人。难不成他在纯阳里，也是这么笑着哄旁的小羊的？

        哼，他谢云才不是小羊，早就长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呼。谢云深一气，他不敲桌了，握紧拳。

        分明是那样深的一气，吐时，却紊乱而轻浅。

        竹荫瑟瑟坠绿，秋意疏凉，谢云的手心里的，依稀渗了些细汗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忘生，你总不门。”他极力放松、放稳了声音，，“我每去镇上走动时，人家都问我，你娘哪去了？怎地不同你一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音落，李忘生执着调羹的手，蓦然一顿，羹匙碰在碗上，发“叮”的一声轻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莫怪，我近日还是倦倦的，实在懒怠动弹，等再休养一段时日，定会陪着师兄一起门去。”说着说着，李忘生的脸上忽地有些晕红，有如打翻了白玉盏里的芙蓉清，难以言明的嫣嫣绯，一路漫上了他的耳垂，这样红，兴许是被羹着了？他复又一圈圈地搅动起了碗中的菱角羹，低低地，“至于，旁人叫什么‘娘’，乃是无心之言，并不是真的，师兄大可不必、不必放在心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让它变成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忘生的肩轻晃了一晃，在碗里画圈的调羹，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说，那就让它变成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云坦地迎向他不知是惊愕，还是蕴了其它绪的眸，定定地凝视着，目光炯炯。同时，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