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既不知从何说起，说的，更答非所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找过你，没有找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第八年，我以为你死了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，我以为，原来，你真的是个骗；第九年，我终于勉说服了自己，打算用余生去接受这个事实；第十年，你回来了，你仍旧是一个骗，把一切关于你的蛛丝迹都隐藏起来的骗。可是，没关系，我宁愿你骗人，我希望你是个骗，永远骗过这个世界，最后，永远骗过我。

        装甲车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，轰隆轰隆，一路疾驰，汹涌狂奔，像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躲在公海上，严岛，一个你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，被各联抛弃的索多玛之城，一间专门用来放赛博神病的监狱，那里每天都在上演彩的真人大逃杀，尽里面有不少无辜的疯。我在严岛吃了将近十年的钷素淀粉，就是条们俗称的‘尸淀粉’，直接用海泡开，灰的，还带黄绿，可能是海的颜，尝起来，有种把机油和烂肉搅合到了一块的腥臭味。李忘生，你现在知我在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忘生闭上了，放任指甲死死地嵌手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开得越来越快，似乎要一撞远方暗黄的沙尘里，也像是要把乱蓬蓬的尘埃彻底甩到后，快到了极，风也被它撕破成一绺又一绺的碎屑，再然后，猝不及防的，它停了。谢云弯腰抓起了扔在地上的酒瓶，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苦艾酒，他开，扬首将苍绿的烈酒一饮而尽，辛辣的合成茴芹青草味，在腔里岑寂地回，在里冰冷地灼烧，他把瓶“咚”的扔了回去，长长地呼一气，向后倒在了座位靠背上，“你还想说什么？说说从到尾，你瞒过我多少事？我给过你机会了，但你呢？就像当初，你不是不知李隆基要在景龙塔什么，事后，纯阳科技的人在我后穷追不舍，得我只能从九隐大厦的楼直接去，足足四百多米……”谢云无声地冷笑了一，“不，但我一都不怪你，真的不怪，怪我自己，我原谅你了。所以你大可放心，这回，我真的不会杀你，我只是来要回芯片，我说过了，说话算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知，我都知，它本来就是你的，你一定会把它拿回来的，师兄，我保证。”听着听着，他坐起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，轻轻地将手覆在谢云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向着他舒展开来的掌心，满是灼灼的青紫，他觉不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，他非但不知应该从何说起，他更加不知，怎么才能安他，怎么才能不像惊走一片羽那样的，惊走他。原来他能到的，只有轻轻的，比轻轻的，更要轻。

        别原谅我。他近似绝望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……”他鼻腔酸涩，双目酸楚，只得愈发无措地轻轻，字字句句，几乎零散得不成话语，“师兄，我知你还不会相信我，但是，可以稍微给我时间，听我解释吗？那些事从到尾都是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我究竟该怎么对你说呢？我想告诉你的，远不止于此。我想告诉你，那些茉莉都开花了，每年都会开，雪白的花苞，小小的，藏在青绿的花叶间，会在有好太阳的日，追着风和光，揺来晃去。如果你见到了，一定会喜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还想告诉你，我们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都是误会，还有苦衷。对吗？可惜，我不想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