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这款机芯的生产年份。”她放放大镜，“但表链并非原装，应该是1920年代左右更换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澄眉梢微抬：“您能确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焊接工艺和金属氧化痕迹。”利筝指向链节连接，“原装表链会用手工银焊或更柔和的榫接，而这里的焊过于规整，像是电阻焊的痕迹――这种技术在一战前的端怀表上几乎不会使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澄的嘴角极轻地上扬，像是对这个答案到满意。她从公文包取一份文件：“这是家族传承记录，确实提到1923年的一次维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利筝接过文件，指尖在外夹上轻轻摩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目光从文件移到许澄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预约时的刻意调，到此时这份恰到好的、像考卷答案的证明文件。

        利筝将文件推回去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维修记录很详细。”她语气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澄随即微笑：“抱歉让利小误会，我通常是这样与人建立信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利筝抬眸看向许澄：“表很漂亮，保存得也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澄微笑：“您的专业意见很有帮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切都符合一个英律师的专业素养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多余的香味，没有刻意展示的珠宝，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控制在“礼貌但不过分亲切”的范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许澄提起文件袋，“后续如果需要现场鉴定，或许还要麻烦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站起，利筝注意到她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或冗余――没有整理衣摆的多余手势，没有检查手机的意识动作，甚至连离座时椅的移动幅度都控制在最小范围。

        送客到门时，许澄突然回：“对了，听说您也接受私人收藏咨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利筝微笑：“偶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有个客对明代瓷兴趣。我是否可以把您的联系方式提供给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利筝颌首，“辛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许澄转离开。她的背影在走廊渐行渐远，脚步声依然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利筝关上门，低看那张名片。

        华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      |      许澄

        方罗列着她的专业领域：商业并购、知识产权诉讼。

        并没有专“遗产规划与继承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名片被放在紫外线灯。

        利筝上白棉质手套，用细镊夹起名片，在灯光缓缓转动。纸张边缘的裁切完无瑕，连细微的边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名片放回桌面，摘手套，解锁二手手机，开周以翮的备忘录。关键词搜索：【华光律师事务所】――无结果；【许澄】――无结果；【法律咨询】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3月13日，14:00。医疗械专利法律审查（华光张律师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有提到许澄。

        云栖居，21层，客厅。

        玻璃收藏柜映利筝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开「034-周以翮」文件夹，光标悬在「扰项」上。这个目录里只有零星几张照片：一束被随手搁置的郁金香，一张写着”谢谢昨晚的晚餐”的卡片，以及――

        现在，新增的一张许澄的名片。

        "周以翮..."她念他的名字，尾音拖得很长，像在品尝某种陌生果的滋味。电脑风扇突然加速运转，映得她瞳孔泛蓝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机在此时震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新照片加载来：

        一盏床灯的光，周以翮的镜被搁在床桌面上，旁边是半杯，和一颗止痛药胶。镜片微微反光，映书桌的一角。那里有一本翻开的书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拍摄地：云半岛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