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……王策他現在……」阿錦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。

        碧雲遲疑了一，終是壓低了聲音，語速極快地說：「是王家的兒王策，午後在偏院吃醉了酒，胡言亂語……言語間對姑娘多有不敬……被爺撞了個正著。」她沒有詳述那些不堪耳的體字，但那沉重的語氣和神中清晰無誤的暗示，已足夠讓阿錦明白「不敬」二字所承載的惡意與齷齪。

        碧雲離開後，阿錦獨自坐在東廂房的通房小屋桌邊，只覺得手腳冰涼，彷彿全的血都被凍結。窗外的夕陽餘暉透過窗紙，將房間染上一層虛假的金，卻絲毫驅不散她心頭那無邊的寒意。賀雁青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，平靜無波卻又彷彿能悉一切、掌控一切的神，在她腦海中反覆閃現，帶著無形的重壓。他聽到了王策的污言穢語，也必然聯想到了昨夜她在他失控的呻……他會怎麼想她？是覺得她輕浮放浪，以致招來人的非議？還是……覺得她本就是一個可以隨意輕賤、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？

        碧雲輕輕搖了搖頭，神裡帶著一絲真切的同，但更多的是嚴肅的告誡：「被王家帶回去關起來了。但這事……絕不會就這麼算了。姑娘，」她看著阿錦毫無血的臉，語氣加重，鄭重無比，「今晚千萬小心應對。爺的心思……深著呢。」說完，碧雲沒有再多留，帶著那抹揮之不去的凝重，轉離開了阿錦的房間，留她獨自面對這令人窒息的消息。

…是為何事？」

        阿錦臉上的血剎那間褪得乾乾淨淨，變得紙一般煞白。王策？那個從小一起長大、總會偷偷幫她幹些重活計的鄰家哥哥？他竟然……竟然在背後如此詆毀她？那些污言穢語，還被賀雁青親耳聽到了！昨夜那穿透牆、清晰得令她事後回想都臉紅心的聲音，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，狠狠燙在她的羞恥心上。她幾乎能想像王策話語的污穢不堪，更能想像賀雁青聽到時，那張平靜無波的俊面容，蘊著怎樣駭人的風暴。碧雲那句「爺心不大好」，此刻聽來簡直如同命的符咒。而今晚，她就要在這東廂房的臥室裡，獨自面對那風暴的中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巨大的屈辱和恐懼攫住了她，冰冷的手指緊緊攥住了衣角。她想起自己昨夜在他忘的呻，那聲音曾讓她短暫地沉溺於官的洪，此刻卻成了懸在她頭頂、隨時可能落的鍘刀。她不過是一個卑微的通房，生死榮辱皆繫於他一人之手。王策的妄言是導火索，而昨夜她的失態，或許才是真正觸怒他的源。他平靜外表蘊藏的怒火，會以怎樣的方式，在這即將到來的夜晚，在屬於他的正屋裡，向她傾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