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不敢。只是好奇陛要如何置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……陛的意思臣明白。容臣先回禀太后，请娘娘圣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陛要治臣的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甄毅听罢，一时悲喜难辨，长吁短叹良久，终是摇悻悻：“在陛中，难臣等皆是十恶不赦之徒？难甄家从未为百姓、为朝廷尽过半分心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朕现在并无此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这般回应，兰泽便知他又在戏谑什么，或者说怀着某种诡异的心思与她对话。王群生从来不怕她，无论她是太还是皇帝，都敢言调侃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躬行礼后，笑问：“陛，别来无恙？见陛今日似乎颇为劳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兰泽对他的回应并不意外。她知如今已是不成功、便成仁。若甄晓晴不允，她这一生也就看到尽，不是被囚于邀月，便是如先帝般遭鸩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心？”兰泽知他仍在以动人，但她对这个舅舅实在无甚好，“须知世上没有不亡的王朝，没有永续的中兴，更没有永远圣明的君主，朕只能竭力延续中兴气象，却不敢妄言必能成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完王群生的叙述，兰泽提几个疑问：“这事朕本是交给宋付意置，你为何擅自手？且你特意京一趟，浙江善后之事，又交由谁人料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随你罢。朕话已至此，你这就去回禀母后。现听朕说这番话，你当知朕并非戏言，我所求的，从来不是什么帝王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人各有志。”兰泽不再谈此事，“不必多言，你今日便去回禀母后，改日就给朕答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兰泽只得唤全常奉茶，“你将宋付意赴浙之事细说一遍，还有你所作所为，也重新禀来。”

后，甄家若有过错，必将严惩――这不仅让甄毅难以接受，甄晓晴更绝无可能退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慎言！”甄毅被这话惊得不轻，“此等言语，是万万不可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确实劳累。”兰泽见到王群生，总觉浑阴冷，却又难以言表。理说王群生与甄家关系密切，又是她的太傅，更是甄晓晴心腹，但她始终无法对此人安心，“听宋付意说，你直接将罗向贤的颅砍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甄毅这是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兰泽也在赌，赌他们真能将权力交还，并容她合宜的决断。她早就明白，自己这辈都不可能如甄晓晴那般肆意妄为，终究是狠不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群生：“臣见宋钦差年纪尚轻，恐他不敢手，这才越俎代庖。臣亦自知行事不妥，特京向陛请罪，而浙江善后事宜已交代妥当，请陛宽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朕不能治你的罪？”兰泽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甄毅又开始唉声叹气，在兰泽面前来回踱步，终究劝：“陛何苦如此固执？多少人求不得这个位置，陛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朕从未作此想。先前你包庇罗向贤，可知给朕与太后平添多少烦扰？即最宽论，依我朝律法，此等行径是否当狱论罪？你若再曲解朕的意思，日后不必再来见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兰泽知，她无力置太多事务，只能倚重可靠、或者知心之人。前的王群生虽被自己私称作“瘟神”，往日里亦行事古怪，却无疑是甄家一系的帮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兰泽续：“朕并非锱铢必较之人。你等日后行事，若先与朕商议，或稍作通气，朕更能宽容相待。如东厂之事，朕无意过问，亦无此心力，这是朕能为你们的让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譬如现在，见兰泽沉默，王群生又：“总觉得陛在谋划什么大事，且是极要紧的事。莫非又在想着如何将臣打诏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是曾经有过，将来也会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时光荏苒，待兰泽见王群生时，他仍是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，和多年前没有分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王群生的政务能力，兰泽素有耳闻，既他如此保证，料想不会什么纰漏，“你近日暂勿返回浙江，先去京师驿馆住，待朕后续旨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她又给了甄毅一剂定心：“朕不会自掘坟墓。你们当年如何扶持朕登基，朕心知肚明，你们何尝不是朕的倚仗？只是治国须讲求法度。若母后应允，朕愿一圣旨，保甄家百年荣华，无论发生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陛此言，倒显得臣等只为权位而来。臣等所求，非为一姓之私，而是陛真心真意，让臣等能够不至于提心吊胆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在兰泽要求，甄毅只得着去见甄晓晴。二人究竟谈了什么，兰泽此刻不得而知。今日她接连召见大臣，置诸多事务，待见到王群生时，已是申时三刻。